純之淨

“艾倫並沒有過去的記憶，就算外表再如何相似，只要沒有共同經歷的曾經，那眼前的艾倫與兩千年前自己深愛的少年就是完全不同的個體。”

 

CP：利艾

轉生Paro

 

      早晨的陽光帶著熱度毫無懸念的射進艾倫位於高樓層的單人病房裡，這幾日天氣回暖，使得房內溫度相較於前陣子不再那麼的寒冷，原本單調的純白色牆壁也在冬陽 的照耀下染上陣陣光暈，整個房間籠罩在一大片的白光中，有種讓人窒息的聖潔感，就連一向怕冷的艾倫也只在單薄的病人服外加件簡單的毛衣，便興致勃勃地窩在床上研究著手裡色彩鮮艷的攝影集，略為磨損的邊緣以及微微翻捲的書角都顯示著這本書受喜愛的程度。

 

       像這種平日的上午向來是艾倫最喜歡的時光，因為米卡莎上大學、格里沙去講課而卡露拉在整理家務，所以他會總趁著這段空檔做些自己喜歡的事，例如不受打擾的讀一本好書、用盡全力的打一場網路遊戲、抱著膝蓋呆呆地凝視著窗外彷彿伸手就可以觸碰的藍天，或是把自己裹進棉被裡任由眼淚狠狠洗刷過蒼白的臉頰。前陣子身體還允許的時候，艾倫興致一來還會徵得護理師姊姊的同意，獨自一人到醫院附設的後花園散散步，享受得來不易的自由與難能可貴的清新空氣。

 

       是的…

       是身體還允許的時候……

 

       輕輕地嘆了口氣，艾倫將手中的書本放下，卻不慎拉扯到一直戴著的氧氣鼻導管，慌忙的調整了一下位置，艾倫心想應該要建議製造商將鼻導管製作成透明以外的顏色，要不然實在很容易忽略它。此時原本放在膝蓋上的攝影集因為姿勢變換的關係而滑落地面，沉重的落地聲打斷了艾倫的胡思亂想，有點吃力的彎下身準備拾起書本，卻在金眸接觸到光滑封面的瞬間彷彿觸電般縮回了右手。波光粼粼的蒼之海與萬里無雲的碧之空，雖然僅隔著一個手臂的距離，此時卻 顯得多麼遙不可及，這原本是艾倫最喜歡書籍，但卻突然讓艾倫感到深深的無力及挫敗感。

 

       三個月前，艾倫莫名其妙地被轉入加護病房，雖然幸運地是在最不受打擾的最裡間，但是不安的感覺混雜著久違的加護病房症候群(註一)還是日日夜夜侵擾著他， 期間他一邊抵抗著症候群所帶來的各種負面情緒，一邊乖乖地配合各項檢查，即使他不懂那是為什麼，因為就連護理師、父母甚至是米卡莎都不肯對他解釋，終於在 即將住滿一星期的那天早晨，一直不見人影的利威爾醫師出現並向他解釋了目前的狀況。當“換心”、“移植手術”等陌生的專業術語從對方口中說出時，艾倫奇異 的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勉強來說應該是種鬆口氣的感覺。其實雖然大家都不肯向自己解釋，但閃爍的眼神、互咬耳朵的竊竊私語、似有若無的意有所指，都一直隱 隱約約觸動著艾倫敏感的神經。沒有太多考慮，艾倫抬頭望著站在床尾的堅毅臉龐，漆黑的瞳孔凝視著自己明顯病態的面容，抿起的嘴角一如以往的沉默寡言，合身的白長袍給對方增添了不由自主的信賴感，艾倫順手拿起手邊的簽字筆簽下了手術同意書，心想既然利威爾醫師說沒問題就一定沒問題，卻忽略了在自己低下頭後， 利威爾那一閃而逝的複雜表情。

 

       在那之後艾倫又被轉回了原本的普通病房，重新回復之前平靜的日子，一如過往的生活讓艾倫時常誤以為那時的手術同意書只是自己一時的黃粱一夢，但心臟日漸加重的負荷感以及利威爾醫師頻率不定的偶爾來訪都提醒著自己目前的狀態。微微向後靠在病床上，艾倫呆呆地凝視著天花板角落那個形狀怪異的水漬痕，心裡默默地計算著上一次見到利威爾的時間，那個從六歲起就一直陪在身邊的身影。自己一開始原本只是把對方當作是大哥哥來看待的，畢竟兩人之間差了整整十九個年頭，而當時還只是住院醫師的利威爾年輕且對醫學領域充滿熱情，每次複診時都能在皮克西斯醫師的身邊看到對方，那張不苟言笑的面容總讓艾倫有些畏懼，沒想到這一相處就是十四年，對方也從原本不相干的住院醫師轉變為自己的主治醫師。不知何時起，艾倫開始期待見到利威爾，那個總是穿著白短袍站在角落的挺拔身影、那雙偶爾替自己做各式檢查的溫暖大掌、那張認真聆聽自己煩惱的俊朗面容，不知從何時起，或許是從初相遇那刻就埋下的種子終於發芽了，艾倫意識到自己喜歡上利威爾醫師了。

 

       利威爾一走進病房看見的就是這一幕，面帶病容的青年半臥在病床上，精緻的臉蛋微微仰起凝望著虛空，微微開啟的唇瓣帶著水潤的光澤，柔軟的棕髮順著耳際服貼在脖頸，灑落在房內的光線使得利威爾無法看清青年臉上的表情，更在對方四周勾勒出一道淡淡的光芒，彷若凝結的畫面混合著一室朦朧一時間竟讓利威爾不知做何反應。

 

       「利威爾醫師？您今天怎麼有空？」

 

       清亮但略顯虛弱的嗓音打破了純白的虛幻，灑滿一地的碎片如同前方佈滿荊棘的道路，利威爾看著面前光芒下的身影，前進的腳步彷彿行走在碎玻璃上般小心翼翼，「門診提早結束就想說來看看你。今天天氣不錯，想不想到外面曬曬太陽？」才剛說完，利威爾就看見面前青年那燦金的瞳眸瞬間迸出絢爛的光華，耀眼的如同陽光照進了室內，微風拂過了綠葉。

 

       推著掛著氧氣鋼瓶及點滴架的輪椅，利威爾帶著艾倫穿過走廊來到後花園，一路上不時有醫事人員或是病患對他們投以怪異的視線，不過利威爾向來不是個會在意別人眼光的人，而艾倫只顧著興奮雀躍壓根沒注意到四周。繞過轉角，不大的後花園距離艾倫上次獨自前來已經過了好段時間，但滿園的繡球依舊如同記憶般盛開，各色的花朵在園藝師的細心照料下化成叢叢斑斕繽紛了冬季的席娜，淡雅的清香飄散在空氣中，替略為冰涼的空氣增加了絲絲暖意。

 

       「艾倫，換心手術成功後你想做什麼？」

 

       看著以不熟練的手法控制著輪椅前進的艾倫，利威爾凝視著前方單薄的背影，淺白色的病人服配上白色毛衣彷彿整個人都要融進燦爛的冬陽裡。明明只隔著幾步的距離，利威爾卻覺得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遙遠，就好像印在病人服上的自由之翼標誌就要突破肉體的束縛，揚起巨大的黑白翅膀，帶著艾倫飛往他所嚮往的藍天，猛然襲來的不安感讓利威爾無法抑制的出聲打破眼前如同陽光反射所造成的幻視。

 

      聽到利威爾話語的艾倫猛然頓了下，控制著輪椅的雙手也停了下來，過了好幾秒，就當利威爾認為得不到回答時，前方的人影卻喀喀絆絆的將輪椅回轉面向自己，頭微微下垂，細軟的棕色髮絲反射著刺眼的陽光，亮晃晃的讓利威爾忍不住瞇起了雙眼。

 

       「我想要自由自在的到這個世界到處看看，不管是北極極光、陶波湖火山口(註二)，或是沙哈拉沙漠，我都想用我的雙眼好好見識、讓我的雙腳留下足跡。所以， 我會等下去，等待適合我的心臟出現的那一天…」話語突然不自然的漸弱，正當利威爾感覺疑惑想要出聲呼喚時，艾倫猛然抬起了頭，棕髮在眼前勾勒出一道流暢的曲線，蒼白的雙頰浮現不自然的紅暈，金色的雙眸卻帶著毫不掩飾的堅定，「到那個時候，您願意陪著我一同踏片世界的每個角落嗎，利威爾醫師？」

 

      看著逆著陽光坐在輪椅上的身影，利威爾只覺得一陣窒息，彷若兩千年前那帶著晶瑩碧眸及盈盈笑容的纖細身影又再度站在自己眼前，用宛如鈴鐺般的清脆嗓音呼喊著自己。但當眼前艾倫睜著燦金與自己的漆黑交會時，那如同琥珀般澄澈透明不含一絲瑕疵的瞳眸讓利威爾再度清楚的意識到自己從初相遇時就已經明白的事實──

 

      艾倫並沒有過去的記憶，就算外表再如何相似，只要沒有共同經歷的曾經，那眼前的艾倫與兩千年前自己深愛的少年就是完全不同的個體。既然是不同的兩人，那麼自己這份不尋常的感情就不該帶給對方任何負擔，即便對方也抱持著相同的情感……

 

       「對不起艾倫，我一直都把你當成是我的一個病人而已。」

 

       烏雲不知何時遮蔽了冬陽，陰影連同寒風悄悄壟罩在四周，原本燦爛的繡球也因此黯然失色。在溫暖突然散去的冬日花園，利威爾聽見了自己淡然的嗓音對著眼前的青年說出了直到事過境遷的現在，回想起來依舊會感到悔恨的話語。

 

TBC

 

註一:加護病房症候群

是指由於加護病房的封閉式環境及其間進行的醫療行為而對患者身心所產生的影響，進而引致譫妄、精神病、精神官能症等心理方面的疾病。因為是心理壓 力所導致，所以常常只是暫時現象，很多患者在轉往普通病房或出院後便能因精神紓解而痊癒。不過有時加護病房症候群並不隨著環境變化而消失，這屬於一種精神創傷，需要求助於專業的心理治療。

 

註二:陶波湖火山口

位於紐西蘭北島近乎中心的位置，是紐西蘭面積最大的湖泊，為一個火山口。

 

 

 

過了三個月試用期開始獨立上工

沒有學姊隨時可以求救

沒有學姊在自己忙不過來時幫忙一把

做的所有事情都要仔細並負責

開始漸漸適應加護病房

開始體會工作的辛勞(真的會倒在床上昏睡)

每天能不求助並在接班前完成工作就覺得自己有進步

下星期要開始輪值6天小夜(1600～2400)

希望開始逐漸適應呼吸治療師的工作之餘

對於這篇故事能有更多的想法(畢竟我還沒決定結局)

希望大家能喜歡

 

純 2014/04/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