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之淨

“他們擁抱、親吻、上床，做著如同情侶一般的事情，卻從來不向對方明說…”
 

 

CP：利艾

轉生Paro

 

      綿綿細雪又再度降臨位於市中心的席娜醫院，冷冽的刺骨寒風與漫天飛舞的雪花伴隨著潮濕濃霧氤鬱了空氣中所有的正向能量，黑鴉鴉的烏雲厚重的宛如近在咫尺，沉甸甸的直叫人喘不過氣，使人遺忘了前幾日溫暖明媚的冬日陽光，那彷彿曇花一現的絢爛。

 

       醫院八樓的心臟加護病房這陣子總處於滿床狀態，氣候的劇烈轉變導致疾病快速惡化，不管是基本的呼吸器、心臟輔助器或是少見的體外膜氧合器的使用頻率都明顯 上升，精密儀器的穩定運轉聲及偶爾出現的尖銳警示聲流轉在籠罩著低氣壓的加護病房內，彷彿已經與壓抑的空氣融為一體。醫事人員的低聲交談化作氣音消失在虛 空中，偶爾出現的愉快歡笑聲也會迅速的消失，整個加護病房內瀰漫著沉悶的氣息，濃稠的足以讓人鬱鬱寡歡。

 

       走廊底部的病房幾日前住進了一位特別的病人，心臟加護病房的護理師們沒有人不認識艾倫.耶格爾，幾年前還是大男孩的艾倫曾一度頻繁出入此處，直到近幾年被 強制住院才中止。那時開朗活潑又長相清秀的艾倫總是護理師們特別關照的對象，不論是重病治療或是輕症觀察，艾倫總是能讓枯燥乏味的護理工作增添許多樂趣。 但是這個大家都熟悉的男孩此時正意識不清的躺在病床上，清秀的臉蛋蒼白如紙、如同陽光一般耀眼的金色大眼也緊緊閉起，臉上罩著非侵襲式呼吸器(註一)協助 呼吸，全身則插滿了各式監測及維生管線，病人服下的單薄身軀一動也不動，只有微弱到肉眼幾乎無法看清的胸腔起伏證明心臟仍持續跳動。

 

       自從那個暴雪來襲的夜晚艾倫因急性休克被緊急轉往加護病房後，所有人都明顯的注意到利威爾醫師的情緒變得不是很好，雖然工作模式及生活作息與之前無異，但 緊皺的眉頭、銳利的眼神及抑鬱的神情總讓護理師們，甚至是看診病患感到心驚膽顫。而利威爾巡房的頻率也大幅增加，這幾天更是只要有空檔就會前來加護病房， 雖然若有任何突發狀況都能立刻告知，但利威爾的存在還是給醫事人員帶來了不小的壓力。

 

       揮手示意跟在身後的值班醫師去做自己的事，利威爾獨自一人走在加護病房的走廊上，深黑的皮鞋踏在米白的地板上發出清亮的撞擊聲，過膝白袍隨著步伐在身後揚 起了細微的角度，英挺的面容即使依舊面無表情卻讓人感覺心事重重。加護病房的護理師們此時正在進行每小時固定的護理作業，忙碌的穿梭在各個病房間給藥餵食 抽痰翻身，沒人有空理會到處巡視的利威爾。

 

       站在最後一間病房外，艾倫正獨自一人躺在裡頭，值班護理師正在另一床進行作業暫時無法前來。凝視著被面罩遮住大半的臉龐，平靜的宛如熟睡般安穩，利威爾想 起那個有著燦爛冬陽的午後，穿著病人服坐在輪椅上對自己告白的艾倫，在自己說出拒絕的話語後那張逆光的臉蛋究竟浮現了怎樣的神情，自己應該是永遠不會知道 了。在那之後，不知該如何處理兩人之間的尷尬氣氛，利威爾推著輪椅將艾倫送回了病房，一路上艾倫反常的沉默不語，但向他道謝及道別時依舊面帶笑容，彷彿什 麼事都沒發生過。當天晚上，利威爾就接到了佩特拉的私下通知，那是利威爾第一次沒有在艾倫急救時待在他身邊，等利威爾趕到醫院時，艾倫已經急救成功被轉往 加護病房了。直到確認艾倫的生命徵象並沒有立即危險的現在，利威爾依舊覺得如果那時的自己不要拒絕的那麼直接的話，或許艾倫的病情就不會這麼快急轉直下 了，那麼現在自己依舊能夠見到艾倫蒼白卻充滿精神的笑容、聽見即使虛弱卻仍然清亮的嗓音，以及那雙連夏日艷陽都無法相比的溫暖金眸，而不是眼前毫無生氣躺 在病床上的瘦弱身軀，僅僅依靠各式輔助儀器維持生命，隨時都有可能會掙脫肉體的束縛離開自己。

 

      隔著透明玻璃，就算是咫尺的距離也會憑空產生疏離感，利威爾踏進病房，天花板上懸掛的監測螢幕忠實的呈現出一個接著一個代表心臟持續跳動的波形，不管是心 跳、血氧或是血壓的曲線都非常規律。一旁為了避免因心輸出量不足而再度造成心因性休克的心電圖監測器持續發出正常運作的尖銳嗶嗶聲，當初急救時作為輔助心 臟功能的主動脈內氣球幫浦也穩定的運轉，不同頻率的警示聲震的耳膜頻頻生疼，在寂靜的空間流轉彷彿惡魔的低聲呢喃。「利威爾醫師，」剛結束手邊工作的佩特 拉匆匆忙忙的走到利威爾身邊，打斷對方越發深入的思緒，並遞出手中厚厚的檢查報告，「最新的檢查結果請您過目，如果再這樣下去，恐怕…艾倫撐不了多久 了。」

 

***

 

      微弱的月光穿過烏雲進入室內，在地上散落成模糊的陰影，時間隨著掛鐘指針的旋轉逐漸迷失，空曠的辦公室只有紙張翻閱的窸窣聲，不間斷的一直延續著。突然低 沉的敲門聲響起，打斷了正沉浸在研究資料裡的利威爾，還來不及應門，沉重的木門就被緩緩推開，利威爾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來者何人，敢這麼直接闖進門的人他光 用手指就數的出來。

 

       「夜診有這麼閒嗎？你的那些孩子們呢？」瞧了一眼一屁股坐在木桌上晃著雙腿的老友，利威爾隨口丟出了話題。

 

      「唉呦唉呦，莫布里特直接把我趕出來了，說我在裡頭只會妨礙實驗，我明明也很愛那群孩子的啊！」

 

      「莫布里特倒是挺中肯！所以你就來妨礙我了嗎，韓吉醫師？」不鹹不淡的接了下去，利威爾放下手中的資料，難得起身為老友沖杯咖啡。

 

       韓吉是利威爾念醫學院時的孽友，與從小被惡夢糾纏的利威爾不同，韓吉從小就有前世的記憶，並隨著年歲的增長越加清晰，所以當利威爾藉由艾倫這把金鑰匙開啟 了過去的記憶之門時，其實韓吉內心是很複雜的。做為過去少數見證人類勝利的兵團成員，即使當時自己並不在現場，不了解事情發生的始末，但透過利威爾的反 應、現場殘留的痕跡，以及與生俱來的敏銳聯想力，大概可以推斷出事情的經過，只不過不管是過去或現在自己從來就沒有詢問過就是了。如果猜想的沒錯，那 麼...怎麼可能問的出口！
 

       寂靜的空氣裡飄滿了咖啡的味道，足以讓躁動的心情恢復寧靜，利威爾喜歡自己動手沖咖啡，他認為即使是相同的人和咖啡豆，也沖不出完全相同的味道，每杯咖啡 的味道會和當時的心境相互輝映。凝視著逐漸上升的深黑色液面，自己的面孔在上頭晃動、旋轉、破碎，利威爾覺得，他現在沖出的咖啡一定是充滿著苦澀的滋味， 一如他近來的心情一樣。

      端著盛滿濃郁香氣的白色陶瓷杯，利威爾才剛轉身，就看見韓吉表情嚴肅的翻看著自己疊在一旁的檢查報告。隨手接過咖啡，韓吉無意識的抿了一口，原本嚴肅的臉 蛋卻瞬間皺成一團，並立刻吐吐舌頭將杯子放置一旁，「這份報告結果比我預期中的還要差，原本按照我的推斷，應該至少還有半年的時間才對。其實像艾倫這種嚴 重心臟衰竭的病患唯一且一勞永逸的解藥就是器官移植，就我看來，器官捐贈是很神聖的一件事，自己死亡的同時卻是別人重生的開始。換言而之，受贈者的生命是 建立再捐贈者的犧牲上面。」

       纖長的手指敲了敲被擦拭的不留一絲灰塵的深咖啡檜木桌，韓吉歪著頭露出一抹苦笑，深色的瞳眸變得深悠，彷彿穿越了時間的洪流，凝視著遙遠的過去，「你不覺 得很像嗎？我是說器官移植跟調查兵團。我想，如果是艾倫那個孩子的話，估計是無法一直忍受著自己的存在是依靠夥伴們的犧牲而延續。不過現在的艾倫沒有過去 的記憶，雖然手術同意書是他自己簽下的，但是我認為還是不該排除艾倫潛意識排斥這種方法，或許這一切都是艾倫的選擇也說不定。」

      「艾倫的...選擇嗎？」啜飲著如同想像中一般苦澀的咖啡，利威爾喃喃的重複著韓吉的話語。

      在那遙遠的連史書都沒有記載的過去，不管是身為人類最強的利威爾，亦或是人類希望的艾倫，他們的生命除了自己的努力，也有一部分是堆疊在夥伴們的生命之 上。每當壁外調查結束，總會有一群熟悉但大部分是陌生的名字永遠消失在名冊上，或許對兵團來說是失去了一名成員、一份對抗巨人的力量，但他們同時也是某人 的孩子、父母或是戀人，就這麼連個基本的遺體都沒留下就輕輕消失在這世界上，這殘酷的事實總會讓那個外表堅強內心卻十分柔軟的孩子在夜深人靜時黯然神傷。 那時還不是戀人的他們卻早已有了肉體上的關係，自己曾不只一次的在夜晚看見身旁蜷縮成一團的背影，壓抑的嗓音及微微顫抖的赤裸肩膀總會讓他有股想將對方擁 入懷中的衝動，但是直到最後自己都只是沉默，默默地凝視著那讓他心疼的背影回復平靜並陷入沉睡，總想著會有下一次的機會，但直到失去之後才知道那有多痛。 他們擁抱、親吻、上床，做著如同情侶一般的事情，卻從來不向對方明說，在那總是在光芒下嶄露著堅強燦爛笑容的背後，究竟隱藏了多少自己不知道的心事，或 許…自己從頭到尾都沒有擁有過艾倫，那些笑容、奉獻及承諾其實從頭到尾都只是自己的一廂情願也說不定...

      突兀的手機鈴聲劃破了沉重的室內空氣，驚醒了陷入回憶的利威爾及韓吉，兩人互看了一眼後，利威爾便從口袋裡拿出自己鮮少人知的私人手機，上頭的來電顯示是 佩特拉，利威爾皺緊了眉頭，若不是非常緊急且特殊的事務，佩特拉大可等上班時間撥自己的公務機。按下通話鈕，還來不及出聲，佩特拉焦急卻略帶興奮的嗓音立 刻傳了出來，略為失去控制的音量讓一旁的韓吉也可以清楚聽見內容。

      「利威爾醫師，器官捐贈移植中心方才來電通知，說目前有顆適合艾倫的捐贈心臟，詢問我們是要接受還是放棄，這需要立即的答案。」

      巨大的狂喜瞬間淹沒了利威爾，什麼調查兵團、艾倫的選擇通通都被拋置腦後，此時利威爾只看得見身穿兵團制服的碧眼少年及披著單薄病人服的金眸青年相互交錯 的身影，相似但不同的兩人卻讓他有相同的感覺，同樣心疼並想好好珍惜。過了好幾秒，利威爾才在佩特拉的高聲呼喚中清醒，略為尷尬的清了清嗓子，利威爾無視 面前韓吉掩嘴偷笑的表情，果斷的下達了指示。

      「佩特拉，立刻安排移植手術事宜，務必趕上心臟送來的時間。還有…」遲疑了一會，利威爾還是說出了縈繞在他心頭已久的想法，「通知艾爾文，說…我需要他的協助。」
 

 

TBC

 

註一:非侵襲式呼吸器
與一般常見的插管使用呼吸器不同，非侵襲式呼吸器是藉由正壓及面罩將氣體送入體內幫助其呼吸，因為與侵入式的插管不同，所以稱為非侵襲式呼吸器(不過我都叫它BIPAP啦!)，對於睡眠呼吸中止症及心衰竭造成的心因性肺水腫的治療效果非常好。

 

 

 

 

 

 

 

 

 

 

 

 

 

 

 

 

 

 

煩哩!我越來越不知道自己在寫什麼東東…
最近班表太多夜班讓我的生活只有吃吃睡睡跟上班
(排班學姊排錯了嗚嗚)
而且又碼了好幾篇時間限定的存稿
搞得我的Lofter都長香菇了啊哈哈QQ
而且…
我一時失手這故事就不小心不是全年齡了orzzz
既然都擦邊球那應該會提到一點吧
(作者都還沒決定哈哈哈)

純 2014/05/29